整理以前的遗物发现的,有一点点喜欢。


若要描绘童年,旋转木马或是入画最好的景物,起伏而喧闹不止。连环画一般,名为朋友的小孩子们进来又出去。然而,在那个宝贵的时刻,画面中没有霓虹没有兜兜转转的孩子们,仅三个并排的身影而已。

记得那已是七年半前的事情了。彼时那幅画的模样已不甚清晰,然回忆中素白的墙与宁静的心共为画布,静室中三人晕染出的时光却鲜丽如初。

面前只是一张白纸同一方矮桌,黑板上图例的线条难以捉摸地行走着。七岁的我为复杂而未知的环境包裹着。同是一年级的孩子,当嬉闹喧哗涌向耳畔,浊色的水倾倒在地面上时,却只有我手足无措地只是看着,仿佛连同手中画笔在内的一切都飞向意识的把控之外。

然而,身畔的两个形影静静映照在眼里。

悦雯是教室中最为娴静仔细的女孩。稚嫩的手使着画笔沾水,轻而得当地将盘中卧着的水粉颜料融化开来,起形、铺色、点染的过程虽可见得生疏,却悄然于不紧不慢中绘出天真却惹人喜爱的图案。我只看得入迷,心中的图画仍未见形。

欣怡的活泼却出我意料。她的世界中,水粉画仿佛由一滴滴轻松的点彩颜料构成。抛却黑板上的图例,白纸之上,毛笔的跳跃起落间却浮现出画家也难以摹仿的,专属于孩童的形体。见了我未着色彩的白纸,欣怡只是歪过头去嫣然一笑。

时间的碎片中,我将目光抽离开来,一切喧嚣的烦躁的缚着我的想象的仿佛消失不见。心潮卷起的风浪逐渐平静下来。那一刻,心中的纠结同犹豫方才消去,眼中只有自己与身畔并列的两个人。所有的顽劣的笑得不着边际的孩子跑出了自己的头脑,一切平静下来。

不知友谊是何物,不知手中的笔将如何与纸共奏,这样的我,似乎得到了答案。

脑海中的图像渐渐明晰,于是白盘中便有了颜色,白纸上画笔的轨迹便交织在一起,得到我欲求的意象。只有三人的秋千。

晃晃悠悠的,似乎很不可靠呢,上面乘坐的三人也不知何时就会被爸妈叫回家吃饭。可是人挨着人的,可以听到心跳的共鸣。兜来转去,不停变换的旋转木马上的“朋友”,可否比得上秋千之上的三人?此刻心中便有了答案。

在素白的心中涂抹出了友谊的画像。宁静的我同伴随着我的两个女孩相视一笑。

看着她们,我似乎能画出整个世界。


一个小透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