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树的故事

引言

初三的一篇习作，跟风写了“题记”、“后记”。初二也写过，还被打了满分，过于稚嫩，便不作归档。

我是什么时候开始，写什么都像写情书的呢？似乎就是从桃树开始的。对真人少有热情，对假人和物拟人一往情深，也挺好。（標準お宅）

快给我变！（大雾）

桃树最初确为无心栽种，自己生长，后来移栽小区，许久未经照料，已经成了“野丫头”。今年疫情略好转时，一家三口给桃树作了一次修剪，时桃花含苞待放，后已盛开。

不期而遇的温暖（其二）

第一次见到你，是严冬。可正因为你，那一瞥，更像是盛春中的甘露，是眼前一亮的温暖。

——题记

◇

一个凛冽的寒冬，万物蛰伏，草木凋零。我静静坐着，失神地望着窗外，大学迷茫的窗外。那颗在外游荡的心，犹如春日的苗木，头一次踏入严冬的冰霜。

思绪自窗的那一侧渐渐飘回。看着一片寂静的阳台，我冻僵的内心中，冰雪也不见消融。到了一个决定未来的关头，我走下去的勇气，被严寒的锐意无情地磨去。当我怅然于碌碌无为的自己，在雪中的一个个脚印时，身边的人，早已大步向前，朝自己的未来迈进。

可从未想到的是，无助的我，在小小的阳台，见到了希望的光。

朦胧的玻璃上，白雪凝作了霜。这望不穿的玻璃前，居然有一株小树，一株小桃树。那片小小的影子，好似一束光，在冬日素色的荧幕上，分外清晰。我不禁欣喜地扑倒在种满花草的泡沫箱前，握住那片稚嫩枝芽上深处的绿叶，就好似握紧了一只天真的，快乐的手。

雾蒙蒙的窗外，雪下的更大了。纷飞的雪花随时间停止在窗上，映着我俩的身影，像是达成了一种独特的默契。一股暖流，融开了心中的冰雪。

带着眼前不期而遇的那道光，我在大雪中渐渐迈动了双腿。然而我心中的疑惑，有如前方的雾，久久不散。究竟是怎样的力量，让夏日的一颗桃核，变作今天的奇迹？

一天天地，无法忘怀的回眸，成了日日相伴。我蜷缩在窗边，见证着小桃树的成长。春天，万物复苏。小桃树那小小的身躯，终于抽出了嫩绿的新芽。夏季，骄阳当头。那滋长的绿荫，却成了心中最清新的风景。一春，一夏，原本与我一同依偎在寒风中的那双手，已长成健美的臂膀。每一条枝干，不论是青还是绿，是成熟还是翠嫩，都毫无保留地，尽着最大的努力，向着那阳台小小一隅，仅有的一寸阳光伸去。

我看见小桃树在一方小小的土地，汲取出无穷的生命魔力。我看见小桃树向头顶的一线希望，伸出了渴望的双手。

严冬中，我和你不期而遇。可现在，我与温暖不期而遇。带着你的信念，我看见一位少年，在朦胧的窗外，终于在芳草之中坚定地前行。

我抚摸着小桃树的手，好似握着世上最有温度的手。这双手伸向的地方，我看到了明媚的阳光，看到了努力成长的两个身影。看着这双手，我仿佛读懂了成长的真谛，读懂了坚持，决心的含义。没有什么，是这双柔嫩而又坚定的手，无法触及的。正是这双手，拂去了我内心的冰霜。当初给予我不期而遇的温暖，现在将引领我，奔向更加广阔的天空。

小桃树，与你携手，我终于迈过了人生的第一道坎。

又是一个冬天了，寒意不减，可雪却不见。我看到的，终于不再是那个童话般的世界。我想，心潮中的暖流，也终于将冰雪融化了。寒风中，我虽搓着双手，但我的内心，却不再感到冷……

◇

小桃树，有人说我是在给你写情诗呢。曾经，我看着你长大，并将这个美妙的过程记录下来。可最后，真的好像在给一位令人倾慕的少女写信。那时的我，毕竟还不成熟。我以笑脸迎接这个世界，却不懂以自信的一颗心面对自己。

可现在我懂了。不论是因为别人，还是为自己作出努力，都是在让自己变得更好。就算是为了他人默默奉献，也要先让自己，成为更好，更有能力的人。

你在我心中，就是那样完美的少女。你就如一张白纸，怎么样，都不会沾染上这个尘世。

有人说，我是一厢情愿，是在创造一个少女。可实际上，你早就住在我的心中。

你守护我，引领我，用最纯粹的笑，最美好的心感动我。可你默不作声，那么久，甚至让我感到迷惘无助了呢。

我现在明白，你不是我的恋人，而是我想成为的人。我想成为一个近乎完美的人，成为一个不让别人伤心的人。我想保护别人，实现一个纯净的，美好的理想。

即使世上没有那样的地方。

因此，我终日沉浸在悲伤之中，甚至享受这种感觉，止步不前。

是你的双手，让我暂时忘却遥远的梦想。

14年的植树节，我将小桃树，移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。寒意未消的早春，长势喜人的小桃树，比她生命起点的那一冬，已经长高了不少，这里，有更蓝的天空，更大的地方供她生长。这一次，我看见的小桃树，是一位拥有隐形的翅膀，飞向未来的少女。

——后记

桃树的故事·其三

距离不经意间栽下这棵桃树，已经过去将近五年了。

五年间，自己都在做什么呢？

◇

三月，春日暖阳的拥抱驱散了万物阴霾。唯有行走于万物之间，不得已蒙起面的人们无法好好呼吸暖甜的空气。

我的痛苦却不因为这场大疫。呼吸不上来，似乎不是因为肺部不健康，而是心不健康。心里郁积的东西过多，即便最冰冷的时日已经过去，阳光照进了习惯了晦暗的混凝土森林，压迫感也一直在持续。

阳光也有无法企及之处，譬如三十三层高楼脚下的一棵桃树。它生来不为人注目，五年前从一颗桃核中默默生长出来，移栽后又默默地生长在这儿。

拖着疲惫的脚步来到大楼的阴影下，我和桃树似乎在对视。五年，它长到一人多高。或许并不算高，但是我把它从家里的花坛移出来的时候，它才一尺多高。

我只是感觉自己跟它很像，那时候我远没有现在高，现在也不算长了多高。但是发现自己也长出了过多的枝桠，多到快要把自己压垮。密密麻麻的枝条上几乎不见花苞，只有被虫害了的叶子。

所以当我用双手的力量剪断第一根枝条的时候，流血的是我自己。闭门不出以来，因放纵失去节律的自己，抱着娱乐至死的心态度过一日又一日，思绪如榕树根一样剪不断理还乱，这样的自己……咔嚓一声之后，枝条应声落地。

然而父亲看着我说，剪的手法不对。

我攥住一根枝条，感受它的生命与生命背后的颓败。想起来高中以来的自己，幻想着生活的无数可能性，任凭树枝一般密密麻麻的幻想吞去了生活的养分。那些幻象没有结果甚至没有花苞，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郁和力不从心的哀叹。咔嚓一声，枝条仍在手中，只是不开花的枝条，生命已被决然地舍弃。

父亲让我寻找花苞多的枝条，然后剪去它多余的分叉。

终于在日光的照射下，我看到了花苞，尽管尚不见一点红色。我思索我的梦想，想要成为善良的人去追逐美好的事物，想要让世界更加公平自由，但怠惰颓丧牵绊住自己让自己裹足不前。

清脆的声音连续响起，那根枝条似乎立了起来，向着三月的阳光企盼着开花的一刻。

满地的枝条于是诉说起告别的话语。久不出门的我如此活动了手脚，似乎呼吸渐渐平稳。

施肥方面我完全是外行。只不过眼见枝条零落，似乎自怜的可悲的难以言说的都被剪了下来。我就没有管那么多，将一点点水和肥料都喂给了桃树脚下的土壤。然后向五年以来孤零零生长的桃树道别，自己就这么离开了。

几天后，母亲告诉我桃花开了。我跑到阳台，发现自己从窗外看不到桃树。只是面前的窗玻璃上，似乎映着开满桃花的影子。大疫的严冬过后，我似乎第一次笑了笑。